四
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
唐代宗大历年间,从富丽长安随父亲流寓边陲蜀中的小薛涛,看到梯栈勾连的蜀道横绝,心底一定明晓此生只剩侧身咨嗟的。乡关入梦,却注定永远回不去了。
回不去的不仅是乡梓,还有桃花笺里的寸寸落红。
也许堕入歌妓的命运容易造成逆来顺受的性格,但堪比天高的才情又注定春色满园关不住。所以请务必告诉行云,如果心还在驿动,定会牵引高山流水的思慕粘附晨昏,一任那行雨南飞又北飞。
这就是薛涛,38岁的才女遇见27岁的元稹,敞开了浣花溪岸一段乍暖还寒的明艳。
可惜元微之身上奔流的鲜卑血统,注定他上逐水草而居的疏狂。就算是那纸“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刻骨眷念,也毫不犹豫地全部给了太子助教的千金亡妻韦丛,一滴也没有薄命女校书的份儿。可怜薛洪度犹在闺阁掩袖,月高还上望夫楼!
皆入蜀中才女,邻家女孩卓文君的情商智商明显比薛涛高得多。
五
自成都入邛崃,百来里的幽山美水淹没了南宁至上思潮潮湿湿的心路。
我一直以为,西川险远秀奇的气质注入繁衍不息的蜀山蜀水,笃定要生成另一类敏秀俏拔的品味驻留在天府蜀地的千里沃野上。于是俯仰之间就有了并立的峨眉山与卓文君。
敢爱,爱得火辣辣爱得义无反顾还不算上品,私奔在南戏和明清小说里够不上拍案惊奇。相濡以沫的起点不能也不会成为白头偕老的依据,认准了就得用心更用智量来稼穑和繁荣。
本来以冶铁起家的土豪金对败坏门风的女儿决心断水断电,谁知道她混不下去后又跑回来大街上公然开酒店叫卖,让老爹的脸往哪搁啊。罢了,给银子吧。
或许容易变节,何况仗着才华在未央宫渐渐走红的才子。不闹,只是简单地寄给了一封不足八十字的家书,却锦水汤汤温婉坚绝,饶是一代辞宗也惊出一身冷汗。他终于醒悟茂陵的五色终究子虚乌有,自此收起那份落霞孤鹜的野心。
卓的魅力不仅在她的容颜她的情致,更在她奇葩式的智慧轻而易举地抓缚过两个男人。给银两的叫卓王孙,给长相守的叫司马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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