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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四村

作者:刘国林时间:2016-10-07浏览量:

鼠群渐渐习惯了王老疙瘩的施舍,饿了就直奔他们住的窝棚。人对鼠好,鼠却得寸进尺。前几天,王老疙瘩下山回家给取大酱吃,晚上回来已是黑天了,他掀开被窝想睡觉,却发现一对老鼠守护着一窝刚出生的小鼠。王老疙瘩却见怪不怪,欣喜地叫道:“快来看,母鼠在我的被窝坐月子呢!”二胖子听了大惑,“你怎么分得出公母?”王老疙瘩笑得很开心:“跟种猪差不多哩,公的后边拖着一嘟噜,母的却光溜溜的。快来看,这还分不出公母?”他这么咋乎,公鼠母鼠却不跑,满不在乎地做它们的护理工作。他们几个都跑来看稀罕。这时,王老疙瘩又给它们打圆场:“看够了吧,白看不花钱的,西洋景见好就收吧。得,你们到炕梢去护理吧!”说着,轻轻地给它们移了窝。

有一天夜里,王老疙瘩放被子时,竟发现脚下的炕席一看,竟有六只老鼠死在炕席底下,都已腐烂生蛆了。这是咋事呢?查来查去,他突然看见了王老疙瘩刚从山下带来的一架大录音机,每到中午他都放的声音很大。他忙查阅有关次声波的生物效应的资料,才恍然大悟,高强度的次声波,能够损伤生物的机体,甚至危及其生命。他说:“病根找到了,它们都是收音机的声音放大震死的。”王老疙瘩不信,收录机的声音放大就能震死老鼠?扯蛋!他在墙角找到一只刚死不久的老鼠,经解剖发现,它的内脏器官已出血破裂,这才相信收录机真的能杀死老鼠,喋喋不休地说:“早知道它有灭鼠的功能,我何必浪费那么多米饭喂老鼠?”

他们窝棚不遭老鼠的秘密上报到矿长那里,竟高兴得手舞足蹈,不停地责怪他:“咋不早说?可把我害苦了!”原来,前几天他睡得正香,一只老鼠钻进他的被窝,在搜索前进中嗅到了它向往的气味儿,便鬼使神差地钻进他的大裤衩里,终于找到了攻击的目标,便张开嘴对准目标连咬了几口。“哎哟——”矿长双手捂住骤生剧疼的部件,同时也捂住了咬他部件的老鼠:“好哇,你敢咬我老二!”说着,掐住老鼠的头,直到把老鼠掐死,才把它从裤裆里拽出来。

这下子,他算出名了,在全矿推广了“收录机灭鼠”的“经验”,没多久,各窝棚都时不时地响起收录机大功率的音乐声,此伏彼起,大山里回荡。

时间长了,窝棚里不见老鼠了,倒觉得空荡荡的,没着没落。感触最深的是二埋汰。一天晚上,他睡得正香,猛然向觉得有个软乎乎的东西爬到他的脸上,才睁开眼,和老鼠大眼瞪小眼地对着瞧。二埋汰觉得有趣,朝老鼠挤挤眼皮,老鼠以为跟它暗送秋波呢,就抬爪挠他的眼皮,以示亲热。二埋汰痒得舒服,又挤挤眼皮。没曾想老鼠误认为让它亲嘴呢,便飞速出嘴,一举咬中,二埋汰觉得老鼠的玩笑开大了,大怒,挥手便打,却没打中,竟把自己的脸打出五个手掌印子。老鼠飞身跃到地上,二埋汰了嗖地跃起,甩鱼网般地甩出被子,企图罩住老鼠,人也随被子扑过去。没想到被子罩在屋中央的尿桶上,老鼠溜走了,他却把尿桶撞倒了,半桶尿全洒在被子上,打鼠不成反把被子灌了半桶尿,晾了大半天才干,但仍是刺鼻的瘙味儿,惹得二胖子和王老疙瘩谁也不愿挨他睡。

二埋汰留意老鼠还另有隐情。他伸着十指说:“谁说老鼠没好处?那鼠把我的指甲咬得多整齐?不信你们看?”这话说得在理。他的指甲长时间不修剪,伸出来就像熊爪似的。夜里,老鼠嗑他的手脚指甲,却很少伤及他的皮肉。还有更绝的呢,老鼠吃他的脚跟茧子,把肉皮吃完却不咬嫩肉,保证不渗出血。为此,二埋汰没少跟王老疙瘩显摆。可也是,他真和老鼠有缘份,或许老鼠也知道他只属鼠的,把他当作同类了?王老疙瘩听了却一撇嘴:“不以为耻,反倒为荣。你一年洗几回脚,茧子赶上熊掌厚了,老鼠还能嗑得透?”一席话,把二埋汰说没电了。

大山里的老鼠有一大优点,比较干净。矿工们与老鼠为伍,却没出现过因老鼠出现的疾病。真的,老鼠清除垃圾的能力使二埋汰获益不浅。饭后,他经常不洗碗,老鼠便把他的碗筷舔得不剩一片菜叶,一粒米饭。下顿饭前,他用清水冲冲即可。他还津津乐道地谈论自己睡觉时,老鼠爬到他脸上接吻的事。还断言,来接吻的肯定是母鼠。说穿了,老鼠之所以和二埋汰接吻,是因为他的嘴唇、嘴边有食物残渣,还因为他长期不刷牙,深厚的牙垢对鼠也有吸引力。鼠的鼻子极灵,星星点点的食品味儿也躲不开它的侦察。有人亲眼见老鼠瞧见吊在屋粱上装食物的小筐,筐里装的都是些糖果类的小食品,把小筐吊在屋梁上,就是防鼠的,却防不住。它们会像耍杂技的地顺吊绳往下爬,一直爬到筐里。少顷,又见它们的嘴都鼓囊囊的。原来是它们盗得糖果后又顺着绳子往上攀,循环往复,没几天,便把筐里的糖果盗空了。

说心里话,在大山里的日子挺憋人的。没想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受得了这寂寞的煎熬?日子难以打发时,何以解状?一是吹牛,二是改善伙食,三是看老鼠。他亲眼见八只老鼠相互衔着尾巴绕着装在盆里的野鸡蛋转圈儿,急得抓耳挠腮的不知所措。最后,不知哪个老鼠突发灵感,突然跳进盆里,抱着个野鸡蛋往外滚,滚到盆外后仍爷着抱着那蛋不放松,只见一只老鼠叼住它的尾巴,四爪用力往前拉,如同纤夫拉纤一般。细瞧,那抱蛋的鼠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鼠伸着前爪往前推,就这样摇摇摆摆地把蛋盗走了。其它的鼠见了也如法炮制,也是抱蛋的,拉纤的,推鼠的一阵忙活,乐此不疲,直到有人大喝一声,它们才不得不丢下蛋,逃亡夭夭。

他还亲眼见过老鼠运动会,所谓老鼠运动会无非是爬墙、短跑、跳高、摔跤等项目。它们却玩得很开心,不厌其烦。最糟糕的运动是跳水和游泳。它们能顺着锅台爬到缸沿儿上,然后再像跳水运动员那般往水里跳,然后再在水缸里游泳、洗澡,却再也爬不出来了,直到淹死为止。害得他们不得不把水倒掉,再跑二里地外重新担水做饭。

更绝的是王老疙瘩见过老鼠开会。几十只老鼠很整齐地倾听鼠王训话,洗耳恭听,没有捣乱的。散会时也进然有序,大鼠先走,小鼠跟在后面,走得很有章法。王老疙瘩大喝一声,它们才一哄而散,争相逃命。没逃多远,它们又停下来,吱儿吱儿地乱叫,像是骂人,又像是冲王老疙瘩发威。这个王老疙瘩却以为老鼠给他唱歌呢,一时兴起,在手掌上放点儿饼干渣,伸向鼠群,老鼠便放上来吃。他一把抓住一只,逗一通再松开,再捏一块饼干渣在掌上,又有前仆后继者。突然,王老疙瘩灵机一动,翻出注射器,给抓住的鼠注射清水,痛得老鼠乱蹦乱跳,他们几个却开怀大笑。一天早上,王老疙瘩突然说,他昨晚上写的入团申请书不见了,他们几个以为他开玩笑。见他很认真的样子,便四处搜寻,却发现被鼠叼走,是二胖子用炉钩子从墙角沟出来的,已被嗑得千疮百孔了。二胖子说:“怎么样,遭报应了吧?你往它们身上注水,它们就敢不让你进步,这叫一报还一报!”说得王老疙瘩直咧嘴,却半信半疑。打那以后,王老疙瘩又和鼠类和好了,鼠群也以礼相待,没再发生盗吃东西的事。

张虎在煤矿当食堂管理员,定期到中苏边境的兴凯湖拉大白鱼,送到矿工驻地。这里没有其他道路可以绕道而行,只有一条简易公路可走。然而走那简易公路必须经过一个叫十八拐的大山沟。那山沟常有野兽出没,特别是狐狸更是成群结队地劫鱼车。所以,他和司机每次经过十八拐都格外小心:把车窗玻璃摇上,车门关严,再把汽车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一旦在那里坏了车,等于白给狐狸拉了一趟鱼。

来源:邮件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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