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亲离野猪仅有十几步远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野猪猛然站了起来,瞪着流血的眼睛,吱着尖尖的獠牙,拖着肠子向父亲猛地扑来。父亲想躲已来不及了,大腿被野猪的獠牙豁了一条血口子,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野猪本想再补上几口,可这时它已力不从心了,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了。众人见状蜂拥而上,一顿棍棒过去,野猪顿时七窍出血,蹬一蹬腿就断了气。父亲被挟下了山,虽然野猪被打死了,可家里的母猪还没有找回来,那可是全家赖以生存的希望啊,父亲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群人吵吵嚷嚷进了村,谁也没有想到我家的母猪不知什么时候竟也跟在人群的后面颠儿颠儿地回来了。一进家门便一头钻进猪窝里睡起了大觉。父亲顿时喜上眉梢,当晚摆下酒宴,以野猪肉为主菜,款待众乡亲。几个月后,家里的母猪下了一窝猪崽,活蹦乱跳的很是招人喜爱。当时家乡的猪疫横行,十里八村的大猪小猪都所剩无几,唯有我家的猪安然无恙。为此,父亲整天乐得合不拢嘴,心里盘算着等小猪出栏时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然而,父亲的笑脸没多久就不见了,那些小猪全都是尖嘴巴小身子,样子十分丑陋,野性却很强,个个都是跳圈的高手。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父亲又听到轰隆一声响,他披衣来到猪圈一看,顿时目瞪口呆,母猪和小猪早已无有踪影。父亲二话未说,提着土枪顺着猪的踪迹追向山里。等我睡眼朦胧地醒来时,太阳已升起在头顶。我见父亲没在屋,挂在墙上的土枪也不见了。跑到屋外一看,猪圈里的母猪和小猪也都不见了,心想:不好,父亲一定是钻山寻猪去了!那天恰好是星期天,学校不上课,我二话未说,抓把镰刀也朝山里追去。
母猪领着小猪一定是跑向野猪岭了,那里离我家有十里开外。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去野猪岭,跑得又饥又渴,拐过一个山嘴,迎面见到一棵山杏树,黄澄澄地杏儿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真是想啥来啥,我正渴得嗓子冒烟呢!便脱掉鞋子,三把两把地爬上山杏树,吃起山杏来。可能是太累的缘故,吃着,吃着,我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被一阵猪的嗥叫声惊醒。揉了揉眼睛向下一看,我的天哪,我家的母猪和小猪正被一群狼围在山杏树下!我虽然头一次看见狼,但我从它们的皮毛上认出肯定是狼!因为我至今还铺着两张狼皮睡觉呢。那是父亲前年冬天进山倒套子时在一个猎人手里买下的两张狼皮,和眼前这群狼的毛色一模一样。
我庆幸地想,多亏是睡在山杏树上了,要是躺在草地上,这会怕是早已成狼群的腹中食啦!我稳住神数了数这群狼,一共是二十二只。其中有二十一只狼把猪群围成一个大圆圈儿,静静地坐在草地上观望着,另一只体大的狼蹲在一块凸起的土包上呜嗷呜嗷地嗥着。我知道它是群狼的头,充当的角色是“总指挥”,靠呜嗷的语言指挥群狼统一行动。我看到母猪此时奋力地护着小猪,尾巴不停地摇着,两眼时不时地瞥着树上的我,目光里充满了乞求和哀恳。而我在此时早已吓得浑身筛了糠,心想:你们看我有什么用?我的小命还不知能不能保住呢!好在我一点儿响动也没有,群狼光注意猪群了,根本没把贪婪的目光放在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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