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几次过滩,因天寒水浅,只觉有趣,不觉惊险。筏工如识途老马,左弯右曲之后,带领大家漫滩而下。快近枫林村时,他们在平水里篙定,生吃地瓜垫补,确是累了。远处滩林外卷起一柱烟,先以为农家晚炊,其实是过路车攘的软尘。
顺流放筏两小时,据说筏工旱路回去需用四小时,天黑或还得店宿一晚。一筏一工,计酬十八元。
楠溪江由北向南,左为雁荡山系,右为括苍山系,从缙云县乌下岭发源,干流全长一百四十五公里,大部流经永嘉县境。经鉴定,江水最少含沙量仅每立米万分之一克,水质呈中性,pH=7,硫化物、氯化物、氢化物、亚硝酸盐、氨、氮、重金属等有溶物质的含量,均符合国家一级标准;化学耗氧量、总硬度符合国家最低标准;硫氧化物、氮氧化物也大大低于国家允许浓度。清华大学建筑系朱畅中教授说:能有这样清洁、明净的水体,全国也是少见的。楠溪江因为没有污染水体的工厂,因而保存下来了。这是他胜过漓江、富春江的地方。……难得它山溪水清,然而随着发展生产,发展旅游,楠溪江还能长葆水质不受污染、水色澄碧透明么?
岩·云·瀑
永嘉县龙湾区一个青年朋友远道来索题,我写了这样几句话:“昔爱‘春晚绿野秀,岩高白云屯’之句,今值秋晚,稻熟菜嫩,黄绿绣错,而岸上白云则无日无之。因得诗云:谢公踪迹应犹在,来向楠溪江上寻。”
谢灵运那两句诗,是在离开永嘉八年多以后“入彭蠡湖口作”,然而景物依稀似永嘉,尤其是“岩高白云屯”,在楠溪江两岸随处可见,只要是晴天。他在永嘉写的《白云曲》失传,两句诗中想来也融入永嘉白云的印象。现在“岩”字简化为“岩”,好像只是一般的地质学中岩石,不再有“山之高峻者”的意思。像形字里,未经简化的和、诸字一样,繁杂的笔划像画家的法,给人以崔嵬嵯峨嶙峋之感,高、幽、峭、险,亘古如斯,只有偶来屯聚的白云,赋予它以生机,以飞动的灵气。
晚谢灵运数十年的陶弘景,也写过一首关于云的好诗:“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这是因南朝齐高帝诏问“山中何所有”赋诗以答之作。陶弘景写这首传诵千古的名篇时,似还没有隐居到永嘉的石室山,而后来石室左近还是附会出了白云岭和白云亭。石室山今名大若岩,若就是箬,形容山冠为箬笠。据说山上古来有五十多个洞,我们只探了高十七丈、深二十四丈、阔二十三丈,可容数千人的最大一洞,即古地理志所说的石室。不知从几时起,石室之名被“陶公洞”所取代。洞是古的,洞中建筑文昌阁1957年失火,只剩空台,显得空荡荡的。洞外植被不古,当路一老樟,仿佛阅尽沧桑,还要拭目以待。南史说陶弘景特爱松风,“每闻其响,欣然为乐”,倘果在洞左洞右,山上山下遍植松林,虽附会却不嫌牵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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