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张叔却不这么看,自我解嘲:“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活法儿。”一到休息,一到吃饭的时候,照样打开话匣子,兴致勃勃地讲他过五关斩六将的当兵史。真的,这群小字辈都把老张叔当作老爹看,相当尊重他,一天到晚总是老张叔长、老张叔短的。孩子嘛,在老人面前总免不了撒娇,尤其是那些姑娘们。有时,他们悄手悄脚地在老张叔的草帽上、脖领上插根艾蒿;有时,拽着老张叔的胳膊嚷着要听故事;要不,就叽叽喳喳地缠着他来一段《山东快书》……这时,老张叔总是满意地笑着,随手把插在草帽上、衣领上的艾蒿拔下来,捏在手里,还不时地嗅着:“好香,好香!”接着,告诉她们:“别看艾蒿生在荒野,长在荒野,没人看,没人理,可它们照样长,一年接一年,一茬接一茬。它们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为别人活着。”说着,他突然又联想到她们:“就象你们这些小字辈儿,看不出什么显眼的地方,可国家建设却离不开这一行……”老张叔的一席话,说得她们点头,又摇头。
一天早晨,刚吃完早饭,准备出工。突然,一个回城里探亲的姑娘回来了。她先跟女伴们叽叽咕咕地嘟囔着什么,又转到老张叔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小伙子们发现,她们和老张叔的神色都不好,好象有什么事似的,但没敢问。那还用问?避人没好事,好事不避人!若不然,这些姑娘能避着小伙子?出工的路上,老张叔小声告诉小伙子们:“她的对象吹了!”
“差啥?”
“说是长年在野外,又调不回城……”
说这话时,老张叔似有千言万语压在心头,话也哽咽了。小伙子们望了眼默默沉思的老张叔,又望了望这些同命相连的女伙伴儿,心里也象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股脑涌上心头。
噢,这生在荒野、长在荒野的艾蒿,这不显眼、不出众的艾蒿,一棵棵,一棵棵,在他们的眼里鲜明了,又模糊了。突然,他们好象嗅到了艾蒿那扑鼻的清香。老张叔的话又在他们的耳畔响起:“它们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为别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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