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姓啥,也不知道他叫啥,只知道他是收破烂儿的。他推着车缓缓地走来,迈着蹒跚的步子,三家一停,两家一站,从背兜里掏出铜锣,不紧不慢地敲两下。见没人出来,又机械地奔向另一家,循环往复。真遇上卖破烂儿的,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立刻咧出笑纹,嘴里唠叨着:“破铜、烂铁、绳头、瓶子、蔴袋片,什么我都要,只要有就好”一摄花白的胡子,也跟着下巴一翘一翘地动。说着,伸出老树枝一样的手,量好废品的斤数,又忙又迭地从背兜里掏出几张票子、几枚硬币,边付钱边嘱咐道:“多攒点儿,下次我还来。”
那天,他站在我家门口不紧不慢地敲着锣,敲得我心烦。走出门来,他先咧嘴笑了:“酒瓶子卖不卖?”哦,原来他发现我大门旁放着一堆用过的酒瓶子。“你都拿去吧,放着也没用。”他先数了数,然后都装到车上。“共计十三个,六角五分钱。”看他寒酸的样子,我觉得挺不是滋味儿:“钱不要了,你留着自己花吧。”“那哪能呢?咱是给钱的。”说着,树枝般的老手把几张票子塞进我小姑娘的手里,朝我点了点头,推着手推车蹒跚地走了。
过了一个多月,锣声又在我家门口响起来。女儿闻声急忙跑出去,边跑边说:“收破烂儿的来啦!”原来,自上次卖瓶子之后,我小姑娘就留心了,把家里用过的酒瓶子、罐头瓶子都积攒起来,捡了满满一筐。装完瓶子,他把我小姑娘端详好半天,咧开没牙的嘴笑了:“好孩子,有出息!”
“你一天能赚多少钱?”我问。“赚三元二元就不少了。人老了,干不动了,收些破烂儿。”说着,又颤微微地推着小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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